爷爷 烟斗 核桃树
爷爷烟斗核桃树建军节前夕，河南灵宝的战友托人给我带来了一包核桃，说是让我补补大脑，多写点军旅生涯方面文章，我答应了。打开袋子的包装，一个个核桃骨溜溜的滚出来，用小锤子轻轻的敲开，剥出里面的核桃仁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，慢慢地我就爵出了童年的记忆和趣事。
老家在离伊河不远的地方，是个只有三百多口乡亲的小村庄。赵姓、师姓、刘姓是三大庄户.听老人讲，村里几百年来没有出过一个秀才。但是，良好的民风民俗代代传承，村子里无论谁家办红白事，不用请都会主动去帮忙，不计任何报酬的。我爷爷被村里称为“先生”，大事小事都找他商量。爷爷像个传说中的太白金星一样的，光着头、白眉毛、白胡子，穿着白衫子，声音洪亮，精神特好，走上坡的时候总是弯着腰，走几步还“啊”的叹两声。他还上过私塾,算盘打得特熟练，是我赵家后代敬仰的“圣人”。
老家有两处宅院，分东院和西院，东院是大伯和二伯家的，西院原来是赵家的菜园，爷爷把此地分给我爸爸和四叔。院里的两棵核桃树，是我出生那年，爷爷特意为我栽种的,是上好的品种，皮薄肉厚，大凡手上有些力气的人，将两颗核桃攥在手心用力握拳，核桃便开裂了，露出果的仁.两棵核桃树高大的树杆支撑着茂盛的树叶，像一个大大的绿色的阳伞，是夏天乘凉、玩耍的好去处。
核桃树五月开花，花儿淡黄色的，有一种淡淡的香味，一串串花穗儿在嫩绿的叶子间，像一个个害羞的小姑娘，风轻轻一吹，站在树下的人头上就会戴上一朵朵的核桃花，星星点点,特别美。小时候玩过家家的时候，让姐姐扮新娘子，她就会趁着起风的时候站在核桃树底下，让头上落一些小花，就成了漂亮的新娘。
天热了,花谢了，核桃就开始长出来了.但核桃长得特别特别慢，我总是仰着脖子站在树底下，看着核桃，可总是看不见，青色的核桃藏在树叶间，又那么小，要让我寻找好半天才能一个一个的找到。而爷爷就背着手站在我身边，也仰起头，眯着眼，陪我一起数，偶尔一片叶子掉在他的白胡须上，我就哈哈的大笑，忘记了数核桃，缠着爷爷给我讲故事.有时他不给我们讲故事的时候，我就会把他的烟斗藏起来，他想抽烟了，就急得团团转，叫着奶奶帮他找，然后总是会在墙角或者门边找到，拿到烟斗后，他就像找到心爱的宝贝一样，拿在手里抚摸半天，心情一高兴，就又给我讲故事了。
农谚语：谷子上墩，核桃挨棍。核桃在我期盼中慢慢长大，从弹珠那么大小渐渐长得像鸡蛋一样大了，仰起头望，缕缕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滑落，叶子青绿绿的，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。一个个圆圆的、青青的核桃就像调皮的顽童一样，和我们捉迷藏，抬头一看，找着一个，还来不及叫爷爷，就见满树的青核桃在树叶间跳跃着，欢笑着，好像在欢呼着自己成熟，也好像在和我们笑着打招呼。在我心中，一个个调皮的青核桃，比孙悟空偷吃的人参果还要可爱还要好吃。
农历六月六，核桃灌满油，这是儿时的顺口溜。这时的核桃慢慢成熟了，我们嘴谗的直流口水，我开始跟着大一些的孩子学爬树摘核桃，爬树的本领就是从那时学会的。青核桃还没有完全成熟，但也是可以生吃了，这时候，家里就多了些玩耍的孩子，这些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，全部对着树上的核桃唾涎欲滴了.而我总是会让爷爷用长长的竹竿敲来几个，一个个核桃滚落在地上，摔破了，就有青青的水汁流出来。爷爷把外面的青皮剥下来，露出里面的核桃，然后拿一块小石头，把核桃轻轻地敲开，就看见胖乎乎的核桃仁躺在里面睡大觉呢，挖出一瓣瓣核桃仁，撕去横隔和皮，露出白白仁肉，放进嘴里，有点甜味，脆香脆香的.而如果放在火堆上烤过以后再取仁出来，鲜嫩鲜嫩的，还有一阵油香，美味可口。我和弟弟妹妹们欢笑着叫爷爷，还主动的帮他裹烟丝，就是为了他手中的一个个核桃，而我们也是一个个吃得满嘴是香，可是又不能多吃，否则会肚子不舒服，于是总是一个个依依不舍的看着爷爷把竹竿挂起来，再看看地上被敲落的叶子还有满地的核桃皮，眼睛还在寻找着，仿佛还能从核桃皮中找出一个被大家遗忘的核桃。
核桃皮由青慢慢变黄，那就是成熟的标志了，这时候我们最喜欢站在核桃树底下了，因为只要秋风一吹，就可能会有成熟的核桃掉下来，核桃们像迫不及待要离家玩耍的孩子，一个个想往下掉，有时还会掉在我们的头上，虽然疼，可是仍然兴高采烈的捡起核桃，和爷爷去分享。熟透的核桃仁吃起来没有那么脆，有点绵绵的，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，仔细回味。
那两棵核桃树就这样伴着我的童年，聆听着我和爷爷的笑声，也装载了我童年的乐趣.爷爷、烟斗、核桃树在我心中就是一个整体，像一颗珍珠在我记忆里闪闪发光.当我刚刚从南京军校毕业的时候，爷爷去世了，享年74岁，烟斗伴随爷爷到了天堂里。在爷爷去世后第二年，核桃树仍一样的开花，挂的果子特少，当我站在树下想数数核桃的时候，寻来找去，却再也没有发现几个青青的核桃，或许核桃树真的是有灵气了，如果有灵气，也来自于爷爷身上吧。
多年后，因核桃树影响到房屋的墙基，被妈妈砍掉了我童年玩耍的地方就这样消失了。每次回到老家那一刻忽然好想好想爷爷，而每次梦见的时候，爷爷都是站在核桃树下抽着烟，还眯着眼睛笑嘻嘻的。
后来家人也另种过几棵核桃树，但是都没有长成大的核桃树。写着这篇文章的时候，我的眼前依稀出现爷爷的身影，长眉毛、白胡子、芭蕉扇，黑烟斗，像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一样,神采奕奕的走过来.
[ 本帖最后由 山石寺各 于 2008-10-29 23:46 编辑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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