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麦天咋过”
“麦天咋过”是活跃在伊洛河一带的一种鸟的叫声。你侧耳细听,那声音惟妙惟肖。这种鸟也怪得很,平时人们就根本见不到它的踪影,也听不到它的叫声,可已过“小满”,乡村的每天黎明,那清脆悦耳的“麦天咋过”,“麦天咋过”的声音,一声接一声的会把你从梦中唤醒,朦朦胧胧,越发叫得真切。那叫声悠悠扬扬的,把我拉到了过去那艰辛劳动的岁月……
常言说,小满已过麦稍黄,过罢十天收麦忙。根据季节过罢小满十天后人们就开始动镰收麦了。
从我记事起,还都是以生产队为单位进行集体劳动。在街头的大树上挂一口大钟,每当上工时队长一敲钟,社员们陆陆续续从家里出来围在大钟下,听任队长派活,然后拿上工具就下地干活了。
但到了麦收季节,整个气氛就大不一样了。五黄六月麦子已经成熟,大地一片金黄,夏风吹动,麦浪起伏。特别是到了晚上,微风吹来,新麦的清香弥漫整个村庄,陶醉了庄稼人的心肺,使庄稼人看到了生活的希望,到处都洋溢着庄户人的笑声。人么格外的兴奋,连走路的姿势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,一切都变得紧张起来,那情节如同军人打仗,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。
收麦前首先得做场。一般生产队都有固定的场所,那里还盖有房屋既看麦子和放农具用的,俗称“场房屋”。先把场内的土地用牲畜拉上石磙把土碾碎碾平,再用水均匀地泼上一遍,使其土地湿润,俗称“泼场”。最后再用牲畜拉上石磙把泼湿的土地碾瓷实,经太阳一晒,地面光滑如镜,坚硬如铁,用来做打麦晒麦的场地。
场地做好了,也就到了该收割麦子的时候了。晚上从各家各户传来“嚯嚯”的磨镰声此起彼伏,它犹如一曲交响乐震撼着你的心灵。当月亮升起来的时候,夜半急促的上工钟声会把你从梦中惊醒,大人们麻利的起床洗脸,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镰刀,较大的孩子也睡意朦胧的随大人向指定的麦田走去。整个村庄到处都是“吱吱咛咛”的开门关门声。
到了地头,人们一字排开,争得抢的占麦行,一阵小声的你言我语过后,人们弯下腰去,左手揽住麦行,右手便搭镰割麦。整个麦田不见人影,只听到“刺棱棱,刺棱棱……的割麦声。
麦子割倒后,有三个骡马拉的大胶车该去运麦了。男子们便手拿桑杈去装麦子,那车装得像小山一样,绳子拦好后,晃晃悠悠又稳稳当当的拉向打麦场。因为麦子多而场地小,一时半会也打不完,所以拉到场里的麦子还要搭大垛以防雨淋。
这搭垛和装麦车一样很有讲究,弄不好装起的拉麦车走不远就会翻车,搭起的麦垛既不好看又占地方。所以在垛上接麦的人,一般都是富有经验的老农,一人在上接,十几个人在下挑,只见他手拿桑杈,左右翻飞,嘴里不停的指挥着挑麦子的人,“当头”,“二脖”,“腰窝”,在下挑麦子的人,挑起一杈麦子高高的举过头顶,按照接麦子人的口令,向既定的方位冲去,杈杈放得恰到好处。那搭起的麦垛高大威武,边沿齐整,头大身小,防雨良好。
待麦子收割完毕,山头似的麦垛已巍然屹立。接下来就该打麦了。把搭垛的麦子扒下来厚薄均匀的摊在场地上,进行翻晒,待麦穗和麦秆晒干后,就用牲畜拉起石磙反复的压碾,使其麦粒脱离麦壳。还要翻场,打落,扬麦,晒麦粒,这一道道工序都是在烈日的暴晒下进行的,整个麦天过后,人们的皮肤晒黑了,有的还甚至晒脱了皮。一个200多口人的生产队,整个麦收的时间得一个多月,我记得有一年,由于天气阴雨连绵,收麦完毕,节令就已到农历的八月中秋。
在70年代中期,碾麦就用上了四轮拖拉机,电滚,混合式脱粒机,提高了效率缩短了时间。但人们的劳动强度减少不多。
到了80年代的初期,大部分农村实行了农田管理责任制,打破了以生产队为单位的集体所有制,建立了以家庭为基础的个人责任田。随着时代的进步和农业机械化的发展,又有了手扶式拖拉机带的小型割麦机,打麦已用上了三分离脱粒机,结束了用牲畜碾麦的时代。但大部分的农民还得做场,还是用镰刀割麦,人力架子车拉麦。特别是到了打麦的时候,总嫌的人手不够,一人在脱粒机前站着向脱粒机里喂麦子,一人往脱粒机前挑麦子,还得有人挑麦秆,还得有人扒麦籽。一家人男女老少忙得不亦乐乎。在晚上打麦还好受些,如果是在中午,那太阳晒得你皮肤生疼,汗水涔涔蛰的眼都睁不开,麦秆中裹得尘土被脱粒机打得铺天盖地,尘烟四起,一时三刻在脱粒机前站着喂麦的人,就面目全非不识庐山真面目了。其余的人也像刚刚从战火滚滚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退下来的战士。整个麦收期限也得十天半月,有的还常常熬上几个通宵。
在改革开放的90年代末期,中国的农业机械化就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,不但有了收割脱粒为一体的大型收割机,还有了小麦,玉米多种农作物的播种机。彻底改变了传统的收割模式,大大减轻了人们的劳动强度,只要收割机到了地头,你惬意的坐在地头的树荫下,喝着冰镇的啤酒,望着那收割机在麦田里悠然自得的来回跑着,那真是一袋烟的功夫,片片的麦田就变成了堆堆的麦籽,所谓的麦天也就过去了。
“麦天咋过……”
过去听到这种鸟的叫声,心里真是一喜一惧。喜的是“新麦堆大垛,该吃白蒸馍”,惧的是又一场恶战即将开始了。细品它的叫声,甜中也有丝丝的苦涩。
而现在听到它的叫声,只是知道“小满”已过麦子快熟了,并不担心那种炎阳炽烈,汗流浃背,超常劳作,异常艰辛的劳动场面会重新出现。你凝神谛听,真有一种抑扬顿挫的韵味,在脑际盘旋。听着小鸟的鸣唱,想着改革开放以来,中国农业发展的速度,农民的生活真是吃甘蔗上楼,步步高节节甜啊…… “麦天咋过……”
早已没有以前 的味道 时代在进步啊! 听到这种鸟的叫声,心里真是一喜一惧。喜的是“新麦堆大垛,该吃白蒸馍”,惧的是又一场恶战即将开始了。 真实重现当年事,我也是惧怕摸黑早起割麦的 。更怕装车,扎的胳膊疼,还老是扔不上去。 很真实的再现了收麦季节收麦过程的进步,写的太好啦
给分奖励 欣赏! {:1_325:} 该作品在5月28日《洛阳日报》第五版发表。 呵呵,一直只知道麦天到的时候,是布谷鸟在叫:“布谷、布谷”,庄稼人还有一种说法:“光棍、拿锄”,意思是该忙了。今天才知道还有一种说法:麦天咋过。 老兄,这篇也可以参加诗意洛阳的大赛啊 迟到的祝贺! 感谢各位同仁的支持!谢谢大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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