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到菊黄蟹肥时
又到菊黄蟹肥时又到菊黄蟹肥时 螃蟹不过是一种张牙舞爪的水族,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华丽转身,成了风雅之物。《晋书毕卓传》“右手持酒杯,左手持蟹螯,拍浮酒船中,便足了一生矣!——只要酒杯在右螃蟹在左,便一生别无所求了。看看人家这理想!不过螃蟹的风雅似乎有它的道理。我们很难想像,高人雅士赏菊饮酒时,下酒之物竟然是半只烧鸡一斤猪头肉。同样,劳苦大众田里归来,一身大汗饥肠辘辘,急需大白馒头大碗面,小小几只蟹腿根本无济于事。如此看来,螃蟹所以风雅,不仅因为美味,还有更深的原因。“秋高气爽的时节,大陆上任何湖沼溪流,岸边稻米高粱一熟,率多盛产螃蟹。”这是梁实秋在《蟹》一文里说的。盛产归盛产,还是有人不怎么吃螃蟹。一个大娘快人快语:“那东西又没多少肉,有啥好吃!”看来梁文里“蟹是美味,人人喜爱”之语,也是因人而异。 前几年和朋友去某地,看见那里河流边许多螃蟹公然横行,没有人捉。想想城里贵的要命的螃蟹,惊讶当地人为什么不抓?当地人答:这里的螃蟹有毒!我不信,只听说过爱情有毒,从来没有听说过螃蟹有毒。不过,看着这些螃蟹在清澈的河流边怡然自得,我更愿意相信不是村民无知,而是村民聪明地编出这样的理由保护螃蟹。螃蟹的做法,通常是全只上笼蒸。李渔认为:“凡食蟹者,只合全其故体,蒸而熟之……则气与味纤毫不漏。”梁实秋也说:“食蟹而不失原味的唯一方法是放在笼屉里整只的蒸。”有人说清蒸是对一只蟹的最高礼遇,与唐僧得到待遇相等。妖怪捉到唐僧,通常是蒸了吃,由此可见,妖怪们也是颇懂烹饪之道的。至于张岱《陶庵梦忆》:做蟹“从以肥腊鸭、牛乳酷、醉蚶如琥珀,以鸭汁煮白菜,如玉版;果瓜以谢橘、以风栗、以风菱,饮以“玉壶冰”……”。做螃蟹佐以肥鸭牛乳、橘子栗子,说的天花乱坠花团锦簇,如果让李渔知道,一定心疼不已,说是暴殄天物了。李渔在闲情偶寄里,对螃蟹大加赞美:“蟹之鲜而肥,甘而腻,白似玉而黄似金,已造色香味三者之至极,更无一物可以上之。”丑螃蟹,蒸熟之后能够漂亮到“白似玉而黄似金”,能不引人食欲?至于他对螃蟹“心能嗜之,口能甘之,无论终身一日皆不能忘之,……”。终身不能忘的居然是螃蟹,与螃蟹简直可以说是刻骨铭心了——那么爱情呢?有一位朋友爱吃螃蟹,向心仪女子求爱时引用《幽梦影》里的句子:笋为蔬中尤物;荔枝为果中尤物;蟹为水族中尤物……,发出如下短信:螃蟹是水族中尤物,你是女子中尤物。谁知该女从不吃螃蟹,收到短信后芳心大怒,从此山高水长佳人一方。吃螃蟹的工具,有专门的一套。《红楼梦》里有螃蟹宴,刘姥姥算了一笔账:“这样螃蟹,……一共倒有二十多两银子。阿弥陀佛,这一顿的钱够我们庄家人过一年了!”而公子小姐关心的自然不是银子,黛玉“吃了一点子螃蟹,觉得心口微微的疼”,宝玉忙道:“有烧酒。”便令将那合欢花浸的酒烫一壶来。可见,人心之所系,各有不同。贾母说:“那东西(螃蟹)虽好吃,不是什么好的,吃多了肚子疼。”世间事,哪有十全十美?美味如螃蟹,也不是什么好的,何况其他?
貌似对横行之物颇有研究。 在楼主的笔下螃蟹也为一只文化螃了。 楼主堪称美食家,螃蟹的文化说尽了。 好文章,又要见报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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