哎呀房子
哎呀房子(小说)http://ctc.qzs.qq.com/ac/b.gif杨辰伟家的黎明从前一晚上 就开始了——两口子因为吵架,几乎一夜没有闭眼。
吵架的原因很简单,甚至是老生常谈,那就是迫在眉睫的房子。杨辰伟当初和郑晓娟结婚的时候,家里很穷,一个寡老娘,大哥二哥们 都分家另住了,他就在死去老爹撇下的旧房子里结了婚。当初岳父母是极力反对他们婚事的,说啥也不愿意把闺女往穷坑里推。可是郑晓娟却认定了杨辰伟,寻死觅活的要嫁给他,甚至是套绳扣喝农药,寻死觅活,最终是岳父母断绝了这门亲戚,不认这个闺女了。
“当初你这个王八蛋骗我说三年给我造新房,现在都过去十七年了,你的房子呢??......我的命苦啊......"郑晓娟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。
“那钱也不是纸,恁好弄,是不是?这些年这鬼天气庄稼不收,我有个屌办法?”杨辰伟气哼哼的坐在床角抽烟。他的烟抽得很猛,一不小心呛着了,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,连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。
“生,生,生,就知道叫我给你生娃,妈了╳,两个还不行,非要生三个,还都是男娃娃,这一天天都长成了花钱门路,你这当爹的责任跑哪里去了?”
杨辰伟没有反驳妻子的责骂,他心里有愧。当初费尽心机把人家黄花大闺女弄到这个穷家里,的确幻想着能过上好日子。谁知道事不遂人愿,穷的叮当响的日子想改一改还真不容易。当初头胎是个男娃,一家人都很欢喜,两口子思量着再要一个丫头来养着,算是儿女双全了。谁知道世无称心事,第二胎生下来,还是一个带把的。
那时候孩子小,两口子还年轻,负担还没有显现。虽然又生个男孩,可却并不在意,也很欢喜。弟兄两个做个伴,省的人欺负么。大队计划生育专干跑来做工作,说再不节育那可是要罚款的。没办法给晓娟戴了节育环。嘴上说不要了,负担不起了,现在养个娃可不是闹着玩的,那是喂人民币长大的。
事坏就坏在那糊涂老娘身上。有一天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,老太太做小夫妻的工作了。
“趁现在还年轻,不如再养个丫头,你没见西头玉花娘多有福,逢年过节吃不完的肉块子。”老太太舔了舔嘴唇,仿佛那油已经流到嘴里,香到了颈子根。
为了能再生一个女儿,杨辰伟还暗暗揣了一千块钱给专干送去。专干嘿嘿笑笑,说:“兄弟这是见外了。国家政策在这,乡里盯得紧,我也是没办法。”
杨辰伟好话说了一火车,差一点没给专干跪下。专干最后算是松口了。说:“哎,这真是违反政策的事,可乡里乡亲,更磨不开脸啊,这样吧,我到乡里给你活动活动,成不成可别怪我。”
事后,专干说事成了,要他去私人卫生所把环取了,最近的孕检人可以去,但别检查。孕检的本本他帮忙给填了。最后小娟肚子好不容易隆了起来,杨辰伟索性带着她跑到外边租房子。还专门找了一个小诊所查了B超,说准了是个丫头。
可是,孩子一出生,两口子傻了眼——又一个长枪队的索债来了。
郑晓娟恨得牙根都是痒的,她恨婆婆的多管闲事,恨男人的贪得无厌,恨专干刮她家的地皮,恨那个小诊所的误断雌雄......但孩子是眼睁睁的来了,带着一脸的无辜。她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。孩子过了百天,郑晓娟瞒着男人,偷偷做了绝育手术。
孩子小的时候,他们还没感觉到太大压力。可是孩子是丢地长啊,这不,老大都十六了,老三也上小学三年级了。杨辰伟四十刚过,就白了半头。郑晓娟头发乍叉着,脸像是罩了一层榆树皮,再也见当年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妇人了。
老大孩子现在已经上初三了,成绩也不怎么好。两口子昨夜里说着说着孩子就吵了起来。
“这成娃(老大孩子叫来成)都十六七了,眼看上学不中,要回来马上就要提亲说媒了,房子还八字没一撇,你说这咋弄里?”一开始,郑晓娟并没有发高声,只是声音里明显透着焦急。
“咋弄里?你说咋弄里?这家不是你当着里么......”杨辰伟话音里明显夹杂着火气,没来由的,是一股不明就里的邪火。
......
战争就此爆发,为了孩子看不见的婚期,为了房子,两口子吵得翻江倒海,天翻地覆。
吵架后第三天,杨辰伟背着被子包裹去了小煤窑。春节的时候,杨辰伟没有回家,但郑晓娟从乡里的邮局取回了汇款单,郑晓娟的脸上从未有过的幸福和笑容。
第二年七月,矿上出事了。矿上来人把郑晓娟接去了,二哥陪着她去的。回来的时候郑晓娟眼睛红肿着,二哥怀里抱着弟弟的骨灰。后来说矿上包了二十万,都是郑晓娟存着呢。
郑晓娟拿出一万块钱给娘,娘放声大哭,说:“这都是俺小伟的卖命钱啊,这钱留着给成娃盖房子吧,娘我花不下去......”郑晓娟就没有再坚持。
杨辰伟一周年忌日的时候,郑晓娟对大哥二哥说:“这男人是山,辰伟一走,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做不了什么大事,我想把房子盖了,大哥二哥可得给俺做主啊。”这世事再怎么轻浮,毕竟是一母同胞,老大老二也没法子推辞。郑晓娟把折子里的钱取了出来,漂漂亮亮盖了一座二层小楼房。
楼房竣工那天,郑晓娟买了两挂一万头的大鞭,噼里啪啦围着大梁、房子狠放了一起。一边放,一边还嘴里念叨着:“俺那死鬼!你要是地下有知,也该高兴高兴了,咱娃的新房今日落成了。”
这边放着鞭炮,匠人将一篮子五谷杂粮兑了糖果扔下来,孩子们小鸡啄米一般疯抢着拾。一个苍老的声音悲悲切切地从不远处传来——“伟啊,我那可怜的孩儿啊......”辰伟的老娘拄了根杖,颠着小脚颤巍巍走来,浑浊的泪水遮住她的双眼。
郑晓娟赶紧过去搀着老娘,嘴里埋怨道:“娘啊,这是你孙子盖新房呀,大喜的日子,你哭喊个啥啊?咱只能顾上生人,哪还顾得上死人哟......”
老太太顿了顿,似乎觉得儿媳妇的话有些道理,可看看房子,禁不住又放悲声:“小伟哦,你看看你的房子吧,我那可怜的房子啊......”老太太有些犯了糊涂,不知道是哭儿子,还是哭房子了。 {:1_355:}很感人!拜读了! 想念老朋友啊,谢谢你为大家分享你的作品 感人 好久不见了,楼主。有点想你。 回复 3# 西亳人家
宋哥,没想到时光最易把人抛啊!谢谢你的想起,我也很想念你。祝万事如意。 回复 5# 冰凤凰
呵呵,彼此彼此!我想人心都是相通的。祝你快乐。 一口气读完。感人。 写的真好!学习再学习! 以此文献给辛苦劳碌的房奴们! 活为房奴,与死有何区别 俺不留神做了车奴啊! 没有人了,该再好的房子也白搭 写得很感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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