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拿起勺子搅拉十搅拉”的婆媳怨
在民歌民谣中,妯娌矛盾是经济利益问题,这一点一眼就能看出来。婆媳矛盾,较为复杂。有感情问题:“溜沿风,挖墙雨,好煞的媳妇不如女;热煞的炕,凉煞的床,好煞的婆母不如娘!”“小母鸡,遍身黄,谁家闺女不想娘。想起娘来没处去,关上房门哭一场!虽说公婆待我好,好煞的公婆不如娘。”“小白罐,盛鸡蛋,小时吃的娘家饭,大了不是娘家人,人家洗脸俺端盆,人家就地(地面)俺扫光,人家喽喽(猪)俺喂糠,人家妈妈俺叫娘,还有男人要衣裳!”也有婆婆——这个家庭领导者的领导方法、领导作风问题:“小里驴,转磨拉,做了媳妇待累煞。烧大锅,纳鞋底,烧小锅,纳鞋帮,捎带剥青麻;脚上有点空,放下秫秸踏柴禾。婆婆叫声浪劈叉:做饭得使一个锅,东边炒豆腐,西边炸麻花;南边煳饼子,北边蒸窝窝;当中有点空,煮上二斤半的大地瓜。拿起勺子来,搅拉十搅拉,不许有搀和。天哪!这样难做的饭,真正难煞我!”这里写得有些夸张,但艺术总有夸张,在夸张中写了婆婆对媳妇的苛刻要求。媳妇已经忙得头上是脚了,还骂人家“浪劈叉”。一个锅里做多种饭,搅拉十搅拉,不得搀和。你婆婆当媳妇时,做得了吗?媳妇作为后代人,既要严格要求,也要体谅爱护。你婆婆拿媳妇当女儿疼,媳妇在感情上自然也会亲近些。还有婆婆向亲家母抱怨人家闺女的:“杜李子树开白花,亲家婆婆来到家。告诉告诉你闺女,你那闺女懒大撒!叫她搬杌子,她去轰兔子;叫她裹小脚,她叫摘豆角;叫她看娃娃,她去拾棉花;叫她插花,她去种瓜。”媳妇对婆婆吩咐的活,总是南辕北辙,反着来,对着干。有点像俗话说的“叫他上东他上西,叫他打狗他撵鸡”。可也是在打在撵,没闲着,怎么就是“懒大撒”?在婆婆眼里,媳妇简直就是一无是处。这样看来,婆婆也有个感情问题。婆婆曾是媳妇,位置变了,感情变了,存在决定意识。这是可研究的这类歌谣里的认识意义。而歌谣中的夸张,可以在艺术上出味,这是可品赏的。品—品,就会知道歌谣何以能吸引人,何以能久久流传的奥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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