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乡恋歌 故乡啊,你是一曲悠长深沉的恋歌,在唱着古朴缠绵的乡思吗? “乡书何处达?归雁洛阳边”。我的故乡在洛阳,那儿是秦岭余脉万安山向伊洛川过渡的地带。一到夏秋两季,滚坡水便肆虐地冲下来,树根般盘枝错节的沟沟岔岔,把诺大的一块黄土原野割裂得七零八落。在那片沟壑纵横的原野上,我的故乡像一捧秋草,悄然藏在满是褶皱的万古荒原上。 这就是我故乡的原野吗?这就是我祖祖辈辈繁衍生息的地方吗? 我所居住的小寨,在一个四面环沟的高崖上,若不是一条寨坡和寨外相连,就真如一座孤岛了。小寨,怎样的小寨呢?只有窄窄的两条小巷,只能勉强过一辆老式马车,然而,却有两个富丽堂皇的名字:“东街”、“西街”。这“街”头,连一个小小的商店也没有,有的只是一株苦楝树,和树下那盘见证小寨悲苦欢乐的古老的石磨。 这就是我儿时的摇篮吗?这就是曾撒下我童年快乐的小寨吗? 有古迹吗?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扼在寨坡口那苍顔斑驳的寨门楼了,据说是元代修的。此外呢,便是寨外那片萧疏的黄土上星罗棋布的大大小小的荒冢,和荒冢前字迹模糊的残碑断碣了。
有歌音吗?我们的祖先不仅给庄稼人留下了敦厚的德性,朴陋的风俗,勤俭的家风,还留下了发源于斯、传唱于斯的古老曲调——河洛大鼓和洛阳曲剧。它们既有山歌的粗犷,又有牧歌的婉转,缠绵凄婉,古朴苍凉,“其歌也有思,其哭也有怀”,会从你心里抽一片凄凉的怀思。
这就是我记忆中的故乡吗?这就是我每每想起,深深的怀恋中总夹带着淡淡惆怅的故乡吗?那被风雨剥蚀的苍顔斑驳的土墙,那老屋上丛生的瓦松,处处注释着小寨的闭塞和偏僻。然而,就是着古朴的小寨,就是这贫瘠的黄土,却母亲般养育了我弱小的生命。
后来,我远离了故乡,到了江南,一块漂浮的故乡的黄土,泊进了江南那澄碧的水里,清灵的雨中。江南多美啊,那拱桥,那帆影,那三月的莺啼,那八月的桂香,无不给你以诗的柔丽温馨,但我却痴恋着我荒寒的故乡。故乡啊,你不也是一首意蕴深远的诗吗?在江南那澄碧的水里,清灵的雨中,我仍是一片坚实的河洛黄土。
是的,故乡是贫瘠的,就像乳房干瘪的母亲,贫瘠得只剩下对我的爱。在漫长的清苦岁月里,她是怎样含辛茹苦哺育了她的儿女啊!
“椿谷谷、槐连墩,儿行千里母忧心”(河洛民谣)。 我的母亲呢?我的皱纹如沟壑般纵横的母亲呢?我那用小米饭红薯汤将我喂养成人的母亲呢?我那因热土难离而不愿随我远去,却将牵挂千丝万缕缠在我心中又系在她心尖的母亲呢?该是看着舐犊的老牛而痴痴发呆吧!该是用沾满面粉的枯瘦的手拭着昏花的老眼,千百次端详我儿时的照片吧…
每逢有人操着外地口音问我家乡何处时,我总用浓重的河洛话回答:洛阳!我想,如果碧眼金发之人也这么问,那么,我会深情的用汉语说:“中国”!
祖国啊,不正是神州大地所有炎黄子孙的故乡吗?
故乡,是一首悠长的恋歌,吟唱着母爱的深沉博大; 故乡,是一轮皎洁的明月,倾洒着乡情的甘洌醇浓; 故乡,是母亲滚烫的心田,亲吻着每个离人的相思; 故乡,是一座载满母爱的小岛,被我心中澎湃的思念和挚爱托起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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